第517回 真情流露
宋华很早就从家出来了，排队买不少北京人熟知的“白毛煎饼”，九洲提出要吃这一口。
所谓“白毛煎饼”，就是一个早点煎饼摊，位于友谊医院门口，因为做煎饼的老大爷，满头银丝白发而得名。
这里的煎饼之所以诱人，主要是煎饼的面糊稠厚，摊成的饼皮有咬劲，口感韧性十足。里面的薄脆都是现场油炸，比别处的厚实，被称作是“无敌脆”，即是在煎饼里裹好久也不会软。而煎饼的最大的亮点，还应当是卷着满满的花生和芝麻，刷酱放料都不含糊，份量特别足。早晨吃早点，假如别处煎饼能吃一个，“白毛煎饼”有半个足够。
以前，九洲的中学里这里不远，他每天早晨都吃一个“白毛煎饼”。
“嗯，味道好极了。”病房里，九洲啃着煎饼赞扬。
“是好，价格也好啊。”宋华说。
“现在多少钱一套？”
“20。”
“那还贵？这医院一小碗馄饨都15，一碗肉丝面25，还没有咸滋味，简直难以下咽。”
吃着早餐，九洲兴冲冲的问：“妈，你昨天挺振奋的吧？”
“振奋？振奋什么？”
“你儿子要当警察了啊？”
“奥，这事啊……”
如果昨晚没与李国丰交流，若说起这件事来，宋华可能会饶有兴趣，但现在感觉兴致不高。
“怎么啦？”九洲有点奇怪。
“没什么，你别听他们的，好好养病吧。”
“别听谁的？你是说别听公安局的？”
“嗯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人家就是逢场作戏，跟你开玩笑呢，领导都那样。”
“不、可、能！”九洲瞪起眼睛：“人家那么大个领导，跑儿这来与我开玩笑？我看你简直就是开玩笑！”
“你懂什么啊！”宋华也有点火：“领导越大说话越没谱，你也不想想，人家为什么要帮你啊？”
“啊……”一句话把九洲噎住了，好半天说出一句话：“咱们打赌吧。”
“不打。”
“你看是不是，打赌怕输吧？”他拿出那张纸条递给她：“你看吧，这是人家副局长亲笔写的，办不成让我去找他。”
她结果纸条看了看，说：“没用。”
“什么？没用？你说人家局长说话没用？行嘞，这回我还和你杠上了，我就等一礼拜，一礼拜没信就给局长打电话，这次我还非去不可了，让你看看到底行不行……”
“行了也不行。”
“什么？行了也不行？什么意思？”
“没什么意思，就是不让你去。”
“不让我去？为什么？”
“不为什么。”
九洲急了，噌一下想想起来，没想到动作太猛，腹部的伤口被拉动，疼得他弯着腰、捂着肚子，嘴里“哎吆哎吆”的叫唤起来……
宋华急忙扶住他，心疼的说：“怎么样？没事吧？”扶他坐下后皱褶眉头：“就你这身体，还当警察呐？”
九洲虽然疼得满头冒汗，但依然反唇相讥：“废话，身体怎么啦？有伤治好了不就得了么？”
“那也不行。”
“怎么啦？”
“太危险。”
“危险？奥…你是为这个啊？那我问你：你说干什么不危险？建筑登高爬梯的不危险么？医生与病毒打交道不危险么？你每天晃晃悠悠开个车，你说危险不危险？”
“两回事。别人危险不危险我管不着，我就你这么个儿子。”
“奥…原来如此。那好啊，现在不是放开了么？你再生个二胎来得及，我正好帮你给抱大。”
“放屁！你简直就是个混蛋。”宋华怒目相斥。
九洲一愣：“我混蛋？好好好，我混蛋、我混蛋，我告诉你啊，这里可是病房，你可不能砸，砸了东西人家会报警的。”
“砸？再跟我臭贫，我一把火把被子点了，你信不信？”
九洲一看她真急了，连忙说道：“好好好，我信信信…得得，我还不跟你说了，给我爸爸打电话。”
“甭打了，就是他说的。”
“什么？这是我爸说的？”
“嗯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“爱信不信。”
“我当然不信了，我这就打…”九洲拿起手机拨号。
“哎爸，我妈今天怎么啦？”九洲问。
“你妈？不知道啊？她不是去医院看你了么？”
“是啊，进门就把医生打了，还要点火烧被子……”
“滾！”宋华大声说，为的是让李国丰听见。
李国丰在电话中听见了，对九洲说：“你又怎么招她了？”
“我招她？我敢么？哎…我说爸，我听我妈说，你不同意我去公安当警察？”
“嗯，有这个意思。”
“你瞧你瞧，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？我也看出来了，真要打起仗来，弄不好你就是叛徒。”
“什么乱七八糟的，别胡说八道啊？”
“我怎么胡说八道啊？你看你平时跟我说，战士就是打仗，打仗就是杀人，叫做你死我活，所以当战士就要做好牺牲准备。可现在呢？我刚要去当警察，你就说危险太大，这不等于临阵逃脱、跟叛徒一样么？”
“你妈这么说的？”
“是啊，她说你不让我去，就是怕有危险。”
“那我说的意思她理解错了。”
“那你什么意思？说说我听听。”
“我是说，人家副局长那是工作，随口一说，咱们最好别较真……”
“不不，这我知道，我不是说那个，假如没这回事，我绝对无所谓。我的意思是说，如果人家真让我去当警察，你同意不同意？”
“真让你去的话，现在最好也别去，因为你的伤还没好，不适合当警察。”
“什么什么？伤没好？这是什么话啊？难道我的伤就好不了了么？”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啊。”李国丰解释。
“那你什么意思啊？”九洲咄咄逼人。
“我的意思，是你这次伤的不轻，也叫伤了元气，今后可能不宜做剧烈运动。而警察就相当是运动员，所以你不太适宜。”
“警察是运动员？大哥你别搞错，警察是公务员行不行？干警察多了，不是说都要去打打杀杀的。那天人家副局长都说了，警察还有养德牧的呢，我去了养狗不行么？”
“嗯，要是那样的话，去公安就没啥意义了，不如踏踏实实把现在工作干好。我跟你说啊，条条大道通罗马，行行出状元，只要专心专注，干什么都会有出息。”
“老大，你不想当，是因为你没机会。”
“哈哈，这你说错了，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妈。我转业的时候，因为资历够了，可以选择公检法工作。但我考虑一是没读过什么书，二是年岁偏大，就选择了企业。工作是为了生活，不是为了面子好看。”
“得得，大道理甭讲了，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。你是漂亮媳妇有了，我呢？本来一个搞建筑的，人家娟子可能就是将就，我这又受了伤，你们俩又是穷光蛋，我不奔扯自己的前途，你让人家娟子怎么看我呢……”
九洲可能确实上了心，也真动了情，说到此时，鼻头突然一酸，眼泪竟然出来了……
一般男孩有个特点，不爱哭是不爱哭，一旦哭起来，轻易就刹不住闸。尤其是在父母面前，常常是越哭越委屈，越哭越伤心，越哭越夸张……
九洲现在就是这样，自从他负伤以后，无论多疼痛，一滴眼泪都没流过，连医生都感觉他坚强。可现在眼泪一出来，就像开闸放水，再也控制不住了，先是抹着眼睛哭，后来干脆甩掉手机，捂着脸“呜呜”的恸哭起来……
忽然，有人在后面摸他头，他以为是宋华，摇了一下脑袋，意思是别理我。没想到那人不仅没躲开，反而把他的脑袋紧紧抱在怀中。
九洲感觉不对，赶紧挣脱一看，抱他的原来是娟子……
（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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