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历九月十九是什么星座的,阴历九月十九

一个人最初是不用干活的。我记得我小时候连澡都不用自己洗,由妈妈给我洗,我只负责用手在盆里拍水玩。再大一点,母亲就不给我洗了,她让我用小木盆自己洗,吩咐我:“把背心擦干干净净的!”再以后,就得做家务活了,有时与我哥去抬水,有时扫地、洗碗。到七八岁的时候,就随同我哥一道去搞鸭食。

每年春回大地之后,卖鸭的小贩就会挑着两只特大的竹篮子走村串户来了,篮子上盖着簸箕,里面传出“啾啾”的声音。他放下担子,揭开簸箕,篮子里毛绒绒的雏鸭群头攒动,我们叫他“放鸭的”。他将鸭子赊卖给农户,秋后来收钱,且承诺农户买的是母鸭,如果是公鸭他就收不到钱。放鸭的都认得雏鸭的性别,用手在它们的屁股下捏一捏就知道,绝少失误。于是,就有几个人来捉鸭子,让放鸭的记下名字和数字,鸭子从此将在这里安家落户,度过自己的一生。我们那里的农户,遇到放鸭的,总会捉几只来饲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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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捉来的鸭子,一般才破壳几天,只能吃切得碎碎的莴苣菜叶和一点饭粒,且需要精心照料。它们慢慢地长大,渐渐地长出羽毛,能吃更多的食物了,尤其是水田里的螺蛳,敲碎了取出里面的肉给鸭吃,它们又喜欢吃,又长得快。我们那里的农户,尝到这个甜头,就让孩子有空到田里捡螺蛳。

我家捡螺蛳的任务,首先落在我哥的头上,等我长大到七八岁时,也正式加入到这个行列。

每年初夏 当早稻秧插下去之后,澄清的浅水下面,田螺也是经常可以被发现的。但是这时候就不能直接下水田去捡,而要用到螺蛳瓢。最简单的螺蛳瓢是一个大河蚌的壳,上面钉几个小孔漏水就行;但是它容易碎。后来我们那里的孩子都用圆铁片做成漏斗状,钉一些小孔,把它夹在竹竿的一头,再用细铁丝绞紧,这样的螺蛳瓢经久耐用,可以用个一两年。每天去搞鸭食的时候,一手拎个箩,一手提着螺蛳瓢,走在田埂上,两眼向左右两边的田里仔细地搜索。发现一只田螺,就用瓢捞起来,娴熟之后手腕一抖,那只田螺在空中划一道弧线,准确地落进箩里。

此外,我们还钓青蛙,它也是鸭子喜欢吃的食物。当早稻秧长到高大,布满稻田时,田螺就不容易发现,但是春季的蝌蚪这时都已经长成青蛙了。钓竿可以共用夹螺蛳瓢的竹竿,也可以没有瓢,一根竹竿专钓青蛙。竹竿一头拴一根长长的结实的线,线上不需要钩子的,只要拴一点饵就行。看见一只青蛙伏在水中,把饵子甩到它面前,一上一下地抖动,青蛙就会张开大嘴,扑上去将饵子吞下去——哪怕那只是一小块棉絮。我们习惯上是将青蛙喂鸭子之前,截一小段蛙腿拴在线上,作为诱饵。当青蛙吞下诱饵后,如果迅速地提起钓竿,它就会在挣脱之前被俘虏。最初我哥哥一手提钓竿走在前面,钓到青蛙时用手捉住。我跟在后面,手里拿一只袋子,从他手里接过青蛙,放进袋子里,防止青蛙逃跑。后来把袋子做深一些,袋口缝一道铁丝箍,平时袋口折叠,袋口折叠,当钓起青蛙时就张开袋口让它直接落进去,再将袋口折叠起来。捡到田螺时,也直接飞进袋子里。这样,我们每个孩子就都可以单独行动,各有收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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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母每天收工回来,口袋里也经常装着几只田螺,那是他们在做工时遇到的,就随手捡回来。不过我哥收获是特别多,有时专捡田螺,回家时箩装得满满的,有时候钓的青蛙又大又多。这样,鸭子们可以放开肚皮享受饕餮大餐。每天早晨放舍时,它们可以吃到头一天剩余的食物,然后去玩耍并消化。我们几个孩子也拿起工具,出门到田里忙到满载而归。几个小时后,鸭子们又回来了,这时用来盛鸭食的盆子里装满了新鲜的田螺——这是当天早晨的收获。它们兴奋地“嘎嘎”叫着,竞相把大田螺叼起来直接吞进嗉囊里。这些鸭子因此生长得特别快,有些当年入秋后就能生下一批蛋。到第二年,开窠生蛋时间特别早,生下的蛋又大。我家那时的鸭蛋六个就有一斤,可以卖六毛四分钱。端午节早晨带到学校里的鸭蛋,又大又蓝,一直要留到下午才舍得动手剥壳。而那下蛋又多又大的鸭子便是我们家禽中的英雄,走起路来比其他的鸡鸭都神气些。

小孩子做事有时候总不自觉,或者是早晨起床特别晚,起来后半天还不想动,或者是午后怕那毒辣的阳光,待在家里偷懒。这时候父母若发现了,他们都是用同样的声音催促我们出门:“去去去!去搞鸭食去!”然后我父亲是骂几句,母亲则哄几句,在这样的声音里,我们要赶快出门,否则后面就是挨打了。记得我小时候吃饭很挑食,夏天的茄子不吃,怕那化答答的样子和它的味道,但是有一天午饭偏偏只有一样茄子,我便赌气不吃饭,在一旁睡觉,其实是没有睡着的。听着他们香甜地吃饭声,还有母亲在说:“不吃就不吃呗,饿一顿!”我更加气愤,便认真地装睡,后来就渐渐地睡着了。等我醒来的时候,母亲已经在队里做了一阵工,现在回来歇息。她默默地将锅里的饭盛起来,点着柴火,又拿来一只鸡蛋,把饭炒得油滴滴的,递到我手上。我吃完饭,不用母亲催促,就高兴地出门搞鸭食去了。

田螺和青蛙多得让鸭子吃不完时,母亲便让我们从中挑选一些大个的留下来,再做成菜肴给我们解馋。田螺做菜的步骤是:先洗干净,放锅中加水没过,用火烧开,捞出用凉水浇,待冷却后用竹签轻轻地将盖揭开,挑出肉,除去内脏。再将螺肉洗干净,锅中放油烧炒,配上辣椒、韭菜之类的调料,香辣味俱全,比青菜容易下饭多了。青蛙也要挑大的,才能做菜,最好吃的部分是两只蛙腿。我们小孩子从来都吃不上鸡腿,吃大蛙腿时,就想象为鸡腿。有一种蛙我们叫它“土洞子”,秋天才出现,背上的皮与青蛙不一样,有点像蟾蜍,动作特别敏捷,钓上手后要特别留心,否则会让它逃走。这种蛙的味道最美。它的皮也很结实,我的一位堂哥曾经用“土洞子”的皮蒙在竹筒上做了一面小鼓,很好玩。到街上买东西时,也见到别处的孩子在卖青蛙,那些蛙被剥掉了外皮,用铁丝穿着,眼睛还一眨一眨的。父亲也见过这种情况,说太残忍。我们村子里钓青蛙的小孩很多,但从来都不那样的虐待青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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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我上学读书后,从书本和课堂上知道青蛙是捉虫能手,应当保护。况且,我在学校里表现还不错,脖子上早早就戴上了红领巾。有次少先队活动课,有同学把我课外捉青蛙的罪行揭露出来,让我好难堪!但回家放下书包后,是不能不去搞鸭食的,因为我更怕父亲的棍棒,我哥拒绝放鹅被父亲提根棍子追赶的情形一直在我的心头,小孩子除了服从大人的吩咐,还能有自己的主张么?所以若干年后,我还是耿耿于怀,不喜欢听人家说“你小时候成天捡螺蛳、钓蛤蟆”这样的话。

夏季偶尔有水塘将要干涸时,我们得到消息就会光顾那里,塘里的河蚌也可以当作鸭食。我那时虽然不会游泳,但是为了将脚下的河蚌摸上来,也学会扎猛子。浅水区的河蚌一弯腰就能用手从泥里抠出来,头不用淹到水里去。深水区水面齐脖子一般,脚下突然踩到一只河蚌,那就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后一只手捏紧鼻子,身子往下蹲,水没过头顶,在水中屏住呼吸,用另一只手伸到脚底下,将踩到的河蚌抓住,再慢慢从水下将头探出水面,甩掉头上的水,放开捏鼻子的手,睁开眼睛,开始重新呼吸,看手中握着的又大又黑的河蚌,心里乐开了花。回家后用刀将河蚌剖开,扒下里面的肉,鸭子们又享受一顿河蚌大餐。

放暑假不久,早稻开始收割,接着就栽插晚稻,这段时间我们都放假在家,每天早晨和下午都要出去一次,为鸭子找食物。炎炎夏日里,我们这些在田野里搞鸭食的孩子们都只穿一件背心和一条裤头,光着脑袋,赤着脚板,个个身上晒得黝黑黝黑的,有时候还晒得脱皮。当然,大人们也是这样,不过他们通常比我们多一顶草帽。

田野里经常会遇到蛇,各种各样的,脊背黑黑的、肚皮红红的我们称之为火龙蛇,通体浅黄白颜色的大致叫花蛇(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名字),还有一些蛇叫不出名字。有时候发现前方有一条蛇挡在路上的时候,我们打着赤脚是不敢再移动半步的;有时候它们在水田里游着,露出一个头在水上;有时候在芝麻地里发现蛇在追逐青蛙,搅得植株一阵乱动。这些情况,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,都是恐怖。但见得多了,我也开始不怕蛇,手上正好有竹棍子,遇到蛇挡道时,抡起来就打。蛇倘若逃走了,是它的幸运。不幸的蛇就会丧命,然后再被我用棍子挑起来扔得远远的。别的伙伴遇到蛇也是这样对付的,并且打的时候大家嘴里还念叨一句“遇蛇不打是恶人”的话。在后来的日子里,我遇到蛇都是不慌张的,找到一根棍子就能从容对付它们。

一开始,我们只要在自己队里的田里搞鸭食就行了,但是随着参与的人数增加,我们队里的田里后来根本没有鸭食可搞,只好去其他队里的田里。渐渐地,我们必须走更远的路,才能有所收获。中途有田野和山头,往返不下十里路程。有的山头上埋葬着坟墓,清早或者黄昏的时候,阴森森的,几个大胆的须结伴才敢通过这里。有一年,起先是听我母亲和几位婶婶谈论,说邻村的一位大婶已经吃不下东西,只能喝水度日了。这位大婶我也认识,是一位共产党员,个头不高但能够犁田打耙,像男劳力一样挣工分。然而这年暑假,她终于不幸离世。我们几个孩子在田里搞鸭食时,听到爆竹的响声,又看见一群人在山头上挖土筑坟。因为她是党员,组织上送了一面花圈。坟筑好了,花圈插在坟上,远远的都能瞧见。它花花绿绿的,我们搞鸭食时离那山头很远,也能看见那里,心里顿时有一股恐怖。因此那一段时间,我们既不敢早起,也不敢晚归,且希望有几个人结伴,否则就离那花圈远远的,哪怕少搞一点鸭食也行。

在家附近搞鸭食是安全的,去离家远的地方就不一定了。有的地方大人们很和善,看我们在他们的田埂上跑,了解是做什么事情的之后就放任我们。有的地方就不一样了,有人说踩坏了他们的田埂,要赶我们走。我们几个都是小孩,十岁左右,只好赶快往回跑。后来,那些大孩子决定,他们去某地的时候,小点的孩子不准跟在后面,以免人多。但小孩子又不敢没有大孩子的保护去一个远的地方。于是他们就悄悄地出发,终于把像我一样大的一些小孩子丢了,我们也因此收获特别少。我九岁那年,有一次生了病,在床上躺了几天,然后才能下地走,母亲叫我去搞一点鸭食,她听说对面的村子那边田里田螺特别多,叫我去那里。我拎着箩,走了两里多的路,来到母亲说的那片田里,果然收获不小。可是,突然一位高个子的小姑娘背着一个箩筐挡住我的路,她是出来寻柴草的,无缘无故地,她盘问我在她们田里干什么事,我回答说捡螺蛳,但是她却将我捡的螺蛳全部扔得远远的,一个不剩。幸运的是,扔完我箩里的田螺,她就不再和我纠缠,而是转身离开,这样我还有时间继续干活,这天早晨才不至于空手而归。而我哥和几个同伴一次去搞鸭食时,走到三四里外的一个田野里,结果那里的几位小伙子追赶他们,大家落荒而逃。追赶的人仍然不舍。我哥情急之下,发现前面是三姨妈的村子,就拼命地往那里跑,并大声地呼喊:“三姨?!三姨?!”可以说是三魂丢掉了两魂半!村子里有个大人在看谷场,见一些小伙子追赶几个大孩子,然后认出我哥是某人的姨侄子,就抡起竹竿,把那帮追赶的小伙子轰走了,这几个人才定了惊魂。

当晚稻田里的水放干净,晚稻抽穗的时候,天气也转凉了,田螺和青蛙都不见了踪影,这时候我们的“搞鸭食”活动基本上进入了休眠期,等待来年春暖时复苏。有时候,母亲带我们去一个干涸的塘里,塘底还有一块湿漉漉的泥地,布满了另外一种螺蛳,比较小,壳比较厚,我们称之为“石螺”,鸭子不能直接消化,须捶碎了,让鸭子从中把肉拣出来吃。这时候已经穿夹衣了,我们得脱赤脚站在泥里,把石螺捡到畚箕里,捡完了或者畚箕装满了再挑回来。这时候鸭子也不生蛋了,除了偶尔有点石螺捶碎给它们吃,其余大部分则是稀饭拌谷糠,食物只是勉强维持它们的生存而已。但是那些螺壳虽然被扫到荆棘丛中,来年天暖我们脱赤脚走路时,却仍有一些残余时常戳我们的脚。

这其中也有意外的收获,就是偶尔会碰到一条大黄鳝伏在水田里一动不动,我会麻利地跳下去,用右手的中指钩住它的头部稍后一点的位置,迅速地夹紧食指中指和无名指,它就无法挣脱,被我抓到袋里。回家后,母亲吩咐我将黄鳝斩头去尾,开膛破肚,洗干净了,剪成一段段的,放入小茶缸里,加一把绿豆和一些水,送到锅洞里煨熟,让瘦小的弟弟增加一点营养。有一年冬天摸石螺时,还发现一只约半斤重的小鳖,当时没有东西装它,就用一段绳子拴住鳖的颈子,把它吊在扁担头上带回了家。此外,在晚稻田的田沟里摸螺蛳,有时会在淖泥里翻出许多泥鳅。这时就专心翻泥鳅,然后下次餐桌上就有一碗好菜了。但它们都是少数日子里碰到的事情。

我家养鸭子也出现过辛酸的事情。那时候集体的利益高于一切,为保护农田里的庄稼,农户养鸭子必须服从队里的规定,能放出来的时候可以放出来,否则就要关起来。我家当时住的是老宅子的一部分,土墙黑瓦,比起大多数人家住的草房子要好些。它中间有一个天井,平时主要拴猪,接到队里通知鸭子也及时地关到这里。时常有农户鸭子关得不紧实,让它们偷偷跑出来,这时就有人大呼小叫的,主人则立即将自家的鸭子赶回来笼中,也就没有事情了。有一天上午,队长忽然满脸怒色地出现在我家门口,他手里拿着一根竹竿,向我家门前的水凼里猛抽。再看凼里,有几只鸭子在挣扎,不一会儿全都没气了。旁边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。见鸭子都死了,队长和他们从容离开,只有我父亲站在那里,一脸的茫然。原来这几只鸭子是我家的,不知什么时候跑到田里去了。我家那时划为地主成分,父亲属于被管制的四类分子之一,我哥小学毕业时都受歧视不能升初中,所以我家的鸭子跑到田里,性质就不一样,鸭子得全部打死。后来,我们家只好黯然地吃鸭肉,并且送一点给我的外公,我记得农历九月十九是他的生日,那时正是他生日的前夕。

但是我家捉鸭子好像优越些,因为有几位亲戚就是放鸭子的,他们每年路过我家的时候,都免费送几对鸭子,同时在我家带走一些米饭喂挑走的小鸭子。所以第二年春天的时候,小鸭子又出现在我们面前,似乎是“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”。然而,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有八九个,几个女孩念几年书,也与我们一样搞了几年鸭食。后来,她们就歇书不念,在队里放一条牛挣工分了。我们中只有两三个男孩子继续背书包上学,我是其中之一。放学后,我们得继续搞鸭食。

1977年恢复高考,第二年夏天我哥初中毕业后考试进入了浮山中学读高中,别人则根据成绩或读普通高中或辍学。接着,农村开始分责任田,学校里不再让我们填写家庭成分,也不因为是地主子弟而影响升学。1981年,我哥考入安庆农校,第二年我初中毕业上了师范,那时我十五岁,少年时代结束了,青年时代开始来临。这个时候我们就彻底地告别了这一行当。

如今,这些事情还时常涌现在我的心头,让我不忘那时的艰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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